傳聞不斷 辟謠不止

從2014年合眾新能源成立，到2018年哪吒汽車品牌發布，再到2022年登頂新勢力年銷量排行榜，哪吒的10年，踏過了滿是泥濘的野蠻發展階段，收獲了首破15萬輛的高光時刻，卻在血海洶涌的淘汰賽中身受“重傷”。2022年至2024年，短短2年時間，哪吒便從新勢力銷冠摔至榜單之外，層出不窮的傳聞更是讓哪吒踏上了持續自證之路。

早在去年年初，關于哪吒經營不善的傳聞便開始流傳開來。去年2月，哪吒被曝拖欠公積金及年終獎。對此，哪吒汽車原首席執行官張勇澄清稱，公積金因春節過年托收時間延后導致扣款延后，年終獎則與業績考核相關，尚在最終審核確認中，會在3月完成發放。

去年3月，哪吒南寧工廠被曝停產。對此，張勇表示，南寧工廠是出口基地，還肩負5萬～6萬臺套KD件的出口任務，否認了南寧工廠停產的消息。此外，張勇還側面否認了哪吒拖欠供應商貨款并以車抵賬的傳聞。“文章里面寫到有很便宜的車要處理，價格太給力了，這么便宜的車，請給我來1萬輛。”張勇說。

同年8月，有媒體報道稱，多名哪吒汽車車主在為車輛續保時遭遇保險公司拒絕報價或保費大幅上漲的情況。對此，哪吒汽車法務部發文稱：“根據哪吒汽車從相關數據庫中查閱的數據現實，在已售出車輛中續保費率總體下降幅度超8％，低于行業平均水平。經進一步各方核實，不存在保險公司針對哪吒汽車品牌車型拒保的情況。”

兩個月之后，哪吒汽車拖欠工資的傳聞再度風起。某社交平臺一名認證為哪吒汽車員工的網友發帖稱：“哪吒汽車已發不出工資，欠供應商很多錢。”對此，哪吒汽車回應道：“目前一線與工廠員工工資均按時發放，近期公司中層和高管在進行薪資架構調整，僅個別薪資發放稍慢。”

今年1月，網站的技術性故障又搞得哪吒汽車風聲鶴唳，緊急發布聲明稱官網異常系技術故障，請理性看待。3月，又有傳聞稱哪吒汽車解散研發團隊。對此，哪吒汽車發布聲明稱，公司目前正通過組織與流程優化，推動進一步降本增效。

雖持續辟謠，但一蹶不振的銷量足以證明，哪吒汽車已然深陷泥沼。2024年，在多家新勢力車企年銷量突破20萬輛的節點，哪吒汽車國內銷量降至6.45萬輛，同比下滑49.37％。“哪吒汽車這兩年銷量急劇下滑，市場存在感越來越弱，現在只有融資成功，才能迎來一線生機，靠推出新產品重新回歸市場。”國際智能運載科技協會秘書長張翔說道。

百億泰銖只為續命

為自救成功，哪吒自去年開始采取了一系列籌資、降本、人事調動等舉措。去年4月，哪吒宣布獲得桐鄉市國有資本投資運營有限公司、宜春市金合股權投資有限公司、南寧民生新能源產業投資合伙企業共同提供的總額不少于50億元的投資。9月20日，哪吒又宣布與拉美最大投資銀行——巴西百達投資銀行及巴西進口貿易商Sertrading簽署戰略合作，獲得一筆10億雷亞爾（約12.7億人民幣）的金融支持，用于開拓巴西市場。

此外，去年11月，哪吒在調整工資結構、優化績效考核的基礎上，對內部組織架構進行調整，大幅壓縮并整合一、二級部門，優化管理層級。12月，哪吒汽車宣布，該公司聯合創始人、原首席執行官張勇轉為公司顧問，由創始人、董事長方運舟兼任首席執行官。今年1月，哪吒方面表示，過去三個月，哪吒汽車經歷了“聚焦瘦身”等一系列內部調整動作，月度運營費用下降70％以上。

此次100億泰銖的授信同樣是哪吒汽車積極自救的印證。張翔認為，哪吒之所以能夠得到泰國金融機構的青睞，主要是其在泰國市場布局較多，銷量表現也比較出彩。2022年，哪吒便在泰國上市哪吒V右舵版，成為國內首家登陸泰國的新勢力車企。據泰媒統計，哪吒以7969輛的銷量成績取得2024年泰國新能源汽車全球品牌銷量第三、新勢力第一，細分市場占有率11.4％。此外，2024年3月，哪吒汽車泰國生態智慧工廠正式開始規模化生產，為哪吒汽車在東南亞市場的布局提供堅實基礎。

“公司的各項自救舉措正在積極有效地推進中。”哪吒汽車聯席總裁章曉棟表示。除100億泰銖的“救命錢”外，哪吒還以債轉股的方式推動供應商欠款問題。據悉，在今年年初母公司合眾新能源的股東溝通會上，合眾新能源計劃E輪融資約40億～45億元。不過，由于負債較高，意向投資人提出，這40億元到賬的前提是化債。為此，3月19日，哪吒汽車與部分供應商圍繞“化債”這一主題舉行了溝通會，提出以債轉股的方式減輕債務，以推動新融資的順利進行。

3月25日，哪吒汽車宣布，與國內134家核心供應商達成總計超20億元的債轉股協議，此次債轉股計劃獲得寧德時代、國軒高科、瑞浦蘭鈞、北斗智聯、綠野汽車照明燈等共134家核心供應商響應。上述134家核心供應商涉及三電、車身底盤、內外飾、智能電器等新能源汽車零部件產業，這些企業共同倡議稱，支持哪吒汽車完成化債推動融資、推動哪吒汽車盡快復產復工、支持哪吒汽車出海共謀發展等。

雖然上述供應商在共同發表的倡議中表示贊賞并支持哪吒汽車積極解決問題的態度與措施，認可并支持當前的化債與下一步調整方案，但全聯車商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總裁曹鶴表示：“不接受也拿不到錢，供應商很無奈。僵持著不是辦法，他們只能選擇債轉股。”他告訴記者，債轉股即將企業的債務轉化為股權，從而優化企業的資產負債結構，減輕債務壓力。“債主變股東，當年的法拉第未來（FF）也用了類似方法，這就是賭，企業后續銷量上去了這條路就走得通，否則就是一無所有。”曹鶴說道。

逆天改命能否如意？

“100億泰銖應該還是主要花在泰國市場的布局上。”張翔說道。哪吒汽車泰國子公司總經理孫寶龍在2025年泰國經銷商大會上的發言印證了這一猜想。孫寶龍表示，哪吒計劃2025年在泰國市場達成零售1萬輛以上的銷售目標，并計劃沖擊泰國新能源銷量排名第二。此外，在生產合作方面，哪吒汽車與泰國當地代工企業BGAC簽署協議。BGAC將在未來5年持續為哪吒汽車提供生產支持，并計劃于今年7月啟動第2款車型哪吒X的本地化生產。雙方還將泰國打造為哪吒汽車的東南亞出口基地，未來出口產能預計達50％。

在曹鶴看來，100億泰銖能否真正到手目前還有待觀察。“100億泰銖是授信額度，和貸款100億還不一樣，目前只是給了哪吒汽車100億泰銖的額度，具體能拿到多少還不確定。”據了解，授信額度是指金融機構根據客戶的信用狀況、財務狀況等因素，給予客戶的一定信用額度，用于未來的貸款等業務。然而，授信通過并不意味著一定可以下款，金融機構在授信后，還會根據客戶的實際需求、資金狀況以及內部風控要求等因素，決定是否實際發放款項。

此外，即便100億泰銖如數到賬，張翔認為，這些錢僅能給負債累累的哪吒汽車半年到一年的喘息時間。根據去年6月合眾新能源向港交所遞交的招股書，2021～2023年，合眾新能源虧損連年增加，三年合計虧損超183億元。“想填補資金窟窿，哪吒汽車只能上市謀求生機。”曹鶴稱。然而，據港交所資料顯示，合眾新能源的招股書已然失效。

究其根本，哪吒汽車走到如今境地還是因為產品無法得到市場認可。在上述專家看來，哪吒汽車早期依靠性價比高的低端車型實現銷量的上漲，但多數產品流向B端市場。隨著低端市場競爭加劇、產品同質化愈發嚴重，哪吒汽車逐漸失去優勢，轉而走高端化之路。然而，哪吒汽車推出的面向中高端市場的哪吒S、哪吒GT又不具備獨特優勢，競爭力不足。“在汽車軟件、智駕等核心技術上，哪吒汽車都表現平平，缺乏產品力。在互聯網營銷趨勢下，哪吒汽車高管也沒有起到品牌宣傳的作用。”張翔表示。就連股東之一的360集團創始人、董事長周鴻祎也忍不住批評道：“哪吒汽車從產品規劃到營銷都是在自嗨，不考慮消費者。”

“雖然新能源汽車產業很多核心技術仍在研發中，給了一些企業發展機遇。但目前市場逐漸走向成熟，70％的市場格局已然定型，今年一定還會有企業面臨淘汰的命運。”曹鶴表示。雖然哪吒汽車力圖以“海外帶動內銷”的方式擺脫困境，然而中國市場何其重要，海外市場競爭也同樣殘酷，哪吒汽車想要憑此招逆天改命，困難重重。